“你的手下找到密道了么。”宁明昧问。
照夜山主人道:“没有。看来这东西藏得十分隐秘。”
宁明昧不语。片刻后,照夜山主人听见他骂了一句“操”。
咬牙切齿,怒火熊熊,几乎让他看起来不像梅林了。
操什么呢?
是因为长乐门那边的事明明迫在眉睫,可他知道自己若是停止传输真气,少女就会立刻死去吗?
是的,总有一些事情高于其他。宁明昧明明知道这一点。譬如此刻,他自己的事情就应该高于其他。若是常非常出事,若是穆寒山和老五被抓,若是长乐门爆发更大的事变……会有更多人因此死亡。
往长远处去想,若是他身份曝光,若是从此,他一手创立的秩序面临更大的压力,而他也被打成仙界的反贼,若是产生更多的连锁蝴蝶效应……他还怎么完成更伟大的目的?
如果他能成为……他能带来一个怎样伟大的世界啊!像他这样能带来新秩序的人,能让更多人都过上更美好的生活的人,怎么能在这里,为了一个无名小卒做不必要的牺牲?
“无所谓,我能控制场面,我什么样的场面都能控制住。”照夜山主人听见梅林喃喃道,“我做了这么多准备……可不是为了让一点小事打倒我的。”
“出现意外也能控制住,我能控制住,我能……”
“我能……我一定能!!我能!!”
“你想多了。”
“发生什么了?!”
“那、那个姓梅的修士,好像疯了!”
“砰!”
开口的属下被劲风击飞。他正想骂街,却意识到这样的力量必然来自他的上司。另一名属下在意识到自己的上司要做什么后,大喊道:“主人,你不能……”
梅林看起来的确是要疯了。他双目赤红,在向少女的体内输送真气。可他的身周却环绕着一圈球状的蓝色闪电,电流在空中滋啦作响。
而他的主人,竟然顶着那强大的电流,一步步靠近少年的身边。
“这东西不像是元婴期能弄出来的……这小子的身份有鬼!”石如琢喊着,“而且他怎么回事?突然之间像是要疯了一样……你在干什么?臭小子?!”
明明已经顶着电流走过一大段距离,明明只有一步之遥,连城月却再也近不了少年哪怕一步。强顶着电流的他看了一眼梅林,本想撤退。可忽然间,他有些恍惚。
“师尊……”
石如琢:“啊?”
连城月没有再后退,他咬牙,目光最终落在梅林怀里的女孩身上。
梅林没有疯。那电流强大,毁天灭地,鞭挞在旁物上。可它在那濒死的女孩身周,却隔出了一道安全区。
想要让他情绪缓和,就只能这样做。
在头脑能做出思考之前,连城月已经从手中翻出了一枚珠子。一滴精血从他的口中吐出,随着那滴血流出,顶着强大电流靠近宁明昧的连城月霎时间面色惨白。
“你小子……”石如琢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这不是你在鬼界学的新法术么?你怎么能用那个?你怎么能用自己的血?!在这样的时机……”
连城月不语。他看着自己的血与那枚珠子融为一体,挥手。在法术的作用下,女孩的嘴唇张开,他抛出珠子,让其滑入少女体内。
那是融有上古剑灵精血的固魂珠。
“那么,现在就不是保存实力的好时机。”直到这一刻,连城月才平静地开口。
“你也疯了……为了你的师尊,你至于做到这个程度吗?”石如琢大骇,“而且,他还只是你师尊的孩子!”
连城月闭了闭眼,有点茫然道:“不,他让我想到师尊。”
女孩的身体原本像个残破的袋子。宁明昧输入的真气虽然在缓慢地修补她,但大部分真气都在输入后流出,仿佛一个总是用一点希望作饵,却让人越陷越深的陷阱。她的生机就像追不住的风,只有宁明昧能听见、能在一片荒原上追逐那停不下的风声。
可那枚珠子却化作一层密不透风的膜,堵住了袋子的漏洞。随后,更多生机从凝聚了连城月修为的精血里散出。两道真气一道由内,一道由外,这两道来源不同、性格迥异的真气此刻却完美地相互缠绕,最终编织出一张生机的网来。
梅林身周的电风暴稍有削弱。那一刻连城月看着梅林,却觉得自己仿佛看见了宁明昧。
人人都说,连城月是清极宗卷王,连城月用尽了一切力气奔跑。其实只有连城月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在清极宗有一个人同样在奔跑。人们往往会因为他的地位崇高,而忽视了他也是一个跑手,一个没有退路的跑手。
在连城月挑灯夜战时,宁明昧也在为修改弟子的论文彻夜难眠。在连城月不断试图建立人际关系时,宁明昧也在为了更大更稳固不会被击垮的关系网与其他宗门觥筹交错。在连城月自负游历经历时,宁明昧又在不断逼迫自己拿出新的点子,证明这个世界的边界并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