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池拦道:“虽不知你们在后山到底发生过什么,但你要知道,法门一众一旦得晓结界损毁有你一份,定要被关进镇妖塔压个永生永世!你知不知道,他独身揽下罪名是在护你!”
他是在护我。
艾叶浑身发木,定定往云遮的后山眺去。
半晌,怨声推人道:“谁要他护了,镇妖塔关就关,属他逞能。”
“真是不值。”顾清池许是知道拦不得他,松手跌坐在地咯咯冷笑:
“私闯禁山损毁护山结界,这是足以逐出师门的大罪,师哥他为了继续留在这儿,门规当受十八销魂鞭!为了你?就为了你个不通人性的鲁莽东西,真替他不值!”
艾叶沉了眼:“销魂鞭又是个什么东西。”
“销魂鞭乃是清虚观审妖与重犯之时才会施的刑罚,行刑者以自身法力加持在六尺长鞭之上,一鞭下去便会皮开肉绽,削减受刑者的修为。若是普通人只用凡体硬挨,怕是连五鞭都撑不过就要昏死,可他今日要为你受十八下!”
顾清池一向尔雅温文五官早被怒气颠覆,他再气不过,背身啐道:“你去,你让他受这份苦全成白费吧。”
艾叶乜见自己指尖在打颤。
他哑口无言,心里糟乱成一团麻,嘴角还被打得火辣辣的痛,迈出的脚步仿佛被人钉在地上。
进也不是,退又不甘。
疯子……
疯子!艾叶才能抬头看向那轮似火骄阳,直视之下金光炫目。
耳廓微动,隔了片刻蓦地问:“他人在后山。”
顾清池早不愿去追究他怎么知道的,撑身摇摆起来,拍掉袖上灰道:“对,你能耐。”
“知道了,不去。”
艾叶撞开顾清池,闷头走到桂树下靠蜷起来,落叶飞花吹在头上,他把自己收成极小的一坨白绒球。
今日桂花败得腐烂,甜得发苦,苦得鼻子发酸了。
他把发抖的手从袖子里抽出来,在顾清池不明所以的目光下死死捂住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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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刑台上,顾长卿在施到第三鞭的时候才发现不对。
销魂长鞭上蓄满法力,金光铮鸣噼啪,四下溅射,周边人光是远远看着就已骨寒毛竖。
本以为按顾望舒的性子定是要和他死磕到底,抵上自己浑身法术也要一抗,自然也不会被自己伤得太重。
顾长卿自身并无自信能顶过他师弟,毕竟这人成年后连和自己打架斗法的时候都未尽过力,使得净是些鬼魅剑术,拳脚功夫……
于是今日满心都是要好好教训他一顿,打开始使的便是全力。
铁链下困着的人遮着双目一动不动,身上玉肌晒得通红,肉眼看着该是火辣辣的灼伤——但很快也不必忧心他那个了。
长鞭猎猎破风之声毫不留情于耳边划过。
销魂鞭每抽一道后都要给人留口调气休整的时间,不然就是天王老子也得被打个半死。第三鞭后,顾长卿顿上片刻,愕然往地上看去。
自己倾注在销魂鞭上的法力过度顺利的长驱直入,他似乎从始至终都没休整过半口气,导致每一鞭挥下去都会比前次更加轻易,甚至丹田气虚,为削法力破进去的电光只像是碰了层灰。
若说他顾望舒该是良心发现自愿受罚,第一鞭实打实的受了——可他不是废物,不该气海空空,更不是这般没脾气任自己揍的人。
铁链由于跪着的人失力无法支撑而绷紧,血自裂开的伤口处顺着后背淌了一地,顺地面滕文沟壑流染了大半张石盘。
顾长卿慌神,咬牙呵斥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掌刑台降冰雨
“……”
“我不是叫你担着些了,到了这时候还耍的什么性子,要命不要!”
“都在看着。”顾望舒微微动了一下,拉得铁链轻响,低声道:“莫要停手,继续。”
“调气。”顾长卿怒道:“我让你调气,不能硬扛!”
“……师哥何时起这般迟钝了。”顾望舒忍痛一叹:“但凡我体内有一丝气力修法可调,您的鞭力也削不得这般容易。”
原是后山谪仙一式过后,顾望舒本讶于这股不知何起的巨大法术从何而起,毕竟自己体内气海并无消耗,甚至较比先前更为充沛了些——
可事成之后在后山上那么反常一吐,不仅半腔血险些吐空,头晕脑胀,更是连同气力全被抽干了出去,且不知何时能恢复。
总之当下反噬效果过强,让他几乎成了个废人。
看来“谪仙”之术果真非人间术法,逆天而行耗费的不是法力——而是性命。
顾长卿不知实情,只觉愤恶,看不得他一副死要面子的模样,恨得牙关发痒。
“又搞什么名堂,扯什么能耐,怪不得我下手狠了!”
顾长卿再次往那销魂鞭中注满法力,狠心挥了出去。
顾望舒早因气血不足而浑身无力,使不出法术去抵,当下耗过三鞭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