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帮工指挥厅都没错。”
孙锐说了句公道话。
朱允炆有些好奇地看着孙锐,开口:“为何说没错?”
孙锐认真地解释:“帮工指挥厅想要大型漕船,这对于宽阔河道,诸如长江与运河较宽处而言,是合适的,也是稳妥的,至少送粮到淮安不成问题。从这里看,帮工指挥厅帮工考虑的是当下之利,当下所需。”
“可自淮安向北,运河有些路段并不宽阔,水深也不足,大型漕船很难行运,过闸座都困难,若是货物过多,还可能会搁浅。加上会通河疏浚正在进行,待京杭大运河再开,粮食必然北上,此时继续使用大型漕船就不合适了,只能使用大黄船、小黄船。都水司一力主张打造大、小黄船,考虑的是未来漕运之利。”
杨士奇称赞:“此人倒是有趣,说了个明白,还两不得罪。”
茹瑺也感叹:“一是眼下之利,一是未来之利,看似都有些道理啊。”
朱允炆摆了摆手,严肃地说:“岂能为眼下之利而牺牲未来之利?清江造船厂就这么多匠人,即便是现在全力营造大小黄船,也不可能在一年内支撑起向北漕运。”
漕运不兴盛,向北就无法打造大型粮草,没有充沛的粮食供应,后续怎么征调民力建造紫禁城?
朱允炆看了看船坞,里面搭建的正是大型漕船,这种船根本去不了北面,暗暗叹息,然后问:“除了这两件事外,可还有其他问题?”
孙锐点了点头,说:“还有一件大事,事关卫所。”
“卫所?”
朱允炆目光变得凌厉起来,造船厂怎么和卫所关联在一起了?
孙锐有些惊讶,感觉对方的气势很强,心神不安地说:“清江造船厂设置了四个大厂,而在每个大厂之下,还设置了一定分船厂。不同船厂制造出船只之后,有些船只没隔几日就不见了。”
“不见了?”
朱允炆皱眉。
很明显,孙锐说的不见了,不是船沉了,而是被人开走了,联系到之前的话可以肯定,是被卫所的人拿走用了。
孙锐继续说:“卫所将校为了借助河流之便,会借用船厂的船只,只不过一旦借出,他们就不会再归还。一年前的河船有三十二条,出借不知所踪的就有二十条,今年六十二条船,也有一半被不明身份的人拿走,据但可以肯定,不是卫所便是地方官员。”
朱允炆抬手扶了扶额头,南京的龙江船厂以前就出过这么一档子事,也就是前水师总兵陈瑄贪腐一案,但之后再无此类问题,是因为龙江船厂近乎被内廷直接管理,朱允炆又时常过问,没人敢在陈瑄风干的脑袋下面伸手。
可清江造船厂距离南京有些远,朱允炆就算是问两句,也跑不过来,自然有人想伸手过来,只要开着船到苏杭等地装上粮食运到淮安,这就有得赚,还是稳赚不赔的买卖,也怪不得人家伸手。还有这里毕竟是两淮盐场,商人手里的新船,很可能就是卫所或官府偷偷租赁出去的。
地方上捞钱的渠道还真的是太多太多,让人防不胜防。
夏元吉有些同情徐辉祖了,他和朱棣可是去了卫所盘查问题,如果朱允炆回去时徐辉祖没有发现这个问题,很可能会挨一顿训斥。
茹瑺安静地听完孙锐的话,对朱允炆说:“看来需要好好查查了。”
朱允炆微微点头,严肃地说:“船只离开船厂,没有人发话是不可能的,到底是帮工指挥厅放行的,还是都水司放行的,需要调查清楚。谁开走了船,给谁带来了利,也需要查清楚!给你们两日时间,能查清楚吗?”
刘长阁看着朱允炆的目光,连连点头:“没问题,只不过可能需要抓一些人。”
朱允炆冷笑一声:“抓吧,不要怕冤枉。”
刘长阁嘴角一动,就喜欢这种旨意。
茹瑺与夏元吉多少有些不安,按理说这种事需要刑部勘察,大理寺或都察院介入,可朱允炆现在十分信任与依赖安全局,导致安全局屡屡冲破最初的禁锢。
可考虑到朱允炆停留时间有限,让安全局从速办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若真的让三法司来办,估计要拖到建文五年去……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清江船厂,提举司。
提举杨坎正在眯着眼,嗅着茶香,这可是虎丘茶,大明皇帝与权贵才能享受到的极品茶。
“杨同乡,这份礼物可还满意?”
声音略有沙哑,却低沉有力。
杨坎品了一口,鼻息中透着满足的哼声,在回味过喉间甘香后,方睁开眼,对白发间黑发的杨朝说:“好茶!这份大礼我收下了。”
杨朝微微一笑,脸上的皱纹堆了出来,从怀中掏出一份纸张:“赵知县在北平置办了一处宅院,这是地契,上面应该是缺了点什么,还请提举帮忙看一看。”
杨坎伸手接过地契,扫了一眼,上面内容与民间买卖地契无异,只是差别在于这份地契已经盖好了衙门印信,也有见证人手印,只不过,买家一栏的名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