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严严实实关了门,大户解开了束缚黑狗的绳子,商人愁眉苦脸,无数货物无法运转,匠人担心不已,手艺活怕是做不成了。
郁新看着街道上形形色色的百姓,他们脸上充满了畏惧与担忧。任谁都知道,战争对一切的破坏是难以估量的,财物会被抢光,人也是会死的。
“苍天啊,为何如此对我等?”
一个老汉跪在地上,双手对着苍天摇晃着。
郁新上前拉起一脸泪水的老汉,安抚道:“建阳城无碍,老丈无需担忧。”
老汉根本就不信,推开郁新,依旧质问老天:“我们勤勤恳恳干活,吃着只能饱腹的饭,一年到头来连肉都吃不了几顿,你还给我们降下鼠-疫,这也就罢了,为何还要再降下战事,这不是让我们没有活路可走吗?”
郁新抬头看了看天空,已经有些暗了,似光明被吞噬一空,天幕已失去生机。
“快逃命啊,等叛军打过来,我们就没活路了。”
商人吆喝着,催促着伙计加把劲。
郁新环顾四周的乱象,对身旁的郭纲:“走吧,去府衙。”
郭纲凝重地点了点头。
建阳原本只是一个县,但因造纸、印刷、文墨等产业集聚了大量人口,吸引了不少商人涌入与定居,其县治范围也进一步扩大,于建文五年,知县衙门改为知府衙门。
府衙之前,平静如常。
郁新看着眼前的一幕,不由地有些惊讶,城中百姓仓皇不已,无数人争先恐后地逃命,但府衙却还跟没事一样?
门前还站着两个衙役,见郁新等人来了也不理睬,各自站岗。
就在此时,建阳通判赵志拿着一叠文书,安排衙役:“去取一些浆糊,把这些文书全都张贴出去。”
衙役听其安排,匆匆离去。
赵志看向门外的郁新等人,顿时瞪大眼,连忙走向前,仔细看了看,连忙行礼:“通判赵志见过郁巡抚。”
郁新有些意外:“你认得我?”
赵志笑了笑,点头说:“在大朝觐的时候,曾见过郁巡抚。”
郁新连连点头。
大朝觐时,无数官员并不是仅仅将目光放在了朱允炆与十优州府身上,还会关注到内阁、六部等官员,几天大朝觐,记住几个人的长相并不难。
“刚刚张贴的是什么文书?”
郁新询问。
赵志一边请郁新等人进入府衙,一边说:“是安民告示,想来郁巡抚也知晓了,王仲和、郭青、齐东三人占据建安城,公然对抗朝廷。建阳距离建安不过百余里,王仲和一定会在控制局势之后进取建阳,城内百姓人心惶惶,也是有情可谅。”
郭纲听闻之后,不由冷笑:“人心惶惶,逃命者众,如此还想用一纸文书安民,怕是难有效果吧?”
赵志看了看郭纲,见其佩戴着绣春刀,不由地瞳孔一凝,小心翼翼地说:“这位大人说得没错,所以需要等卢知府亲自出面,不过现如今郁巡抚来了,大局已可定。”
郭纲不满:“卢知府有何事要忙,等他亲自出面,多少人都离开了!”
赵志摇头:“只要解决了叛军,离开的人自然是要回来的,何况他们想要走,也得走得了才行。郁巡抚,不久之前,卢知府已经下令关闭城门,不准进出,建阳卫的军士也已接管城防,事急从权,还请巡抚莫要见怪。”
郁新点了点头,对知府卢俊生有了几分好感。
卢俊生在忙,忙着吃饭喝酒……
郁新看着大快朵颐的卢俊生,心头怒火直往上冒,卢俊生见郁新来了,哈哈大笑着,拍了拍大腿:“郁巡抚来了,福建大局足定!”
“朝廷禁令你不知晓?眼下发生了如此大事件,你竟然还在府衙之中饮酒?”
郁新强压愤怒。
卢俊生苦涩着摇了摇头,又倒了一杯酒。
赵志连忙解释:“郁巡抚,卢知府饮酒也是为了应对此番变故,他早年间腿脚受寒,一直秋寒天气,就疼得厉害,饮些药酒也是为了镇痛。”
郁新上前,端起酒杯闻了闻,确实有一股子药味,脸色才好看一些,但目光依然犀利:“听闻王仲和控制福建各地州府,你也与其有旧,朝廷还能信你吗?”
卢俊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起身道:“郁巡抚,你来不来这里,我都是朝廷委任的建阳知府,不是他王仲和委任的官员。没错,这些年来我也与王仲和有过往来,还给他送过礼,喝过酒,称兄道弟!”
“但这些不过是确保我留在建阳,保护这里的百姓。说句不中听的话,若朝廷官员能多重视下福建,也不至出现如今局面,王仲和能有今日势力,全是朝廷轻视地方、放任不管的后果!”
郁新并不承认朝廷轻视福建,但不得不承认,这些年来朝廷的经营重心一直向北移,不是正北,就是东北、西北,像东南与南面,朝廷最大的重视还是远航贸易与水师这两个方面,其他的管的并不多,也不够深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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