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使用银器,被陈瑛得知之后,下令将商贾抓了起来,最后不仅商贾不明不白死在牢里,其家产也被“充公”。
商贾不准使用银器,这是明初时期的礼仪规定,太祖当年制下规矩,玉器只能是皇室使用,一品至五品官员、公侯可使用金银器,六品至九品为银器,并规定商贾、技艺家器皿不许用银器。
可随着建文朝解禁商业,商贾使用银碗、银匙、银杯已不是什么新鲜事,京师都没听说过有人用这个理由治罪过商贾,你陈瑛竟然用?
种种事例,让人瞠目。
朱允炆拍案呵道:“将此文书发至内阁,命吏部与三法司派官员至山东核查,若查明属实,将陈瑛带至京师问罪!”
张昺默然地低着头。
陈瑛是一个小人,不仅在山东胡乱搞,还将手伸向了北平,甚至还收拢了一些官员充当其矛,动辄就是上书弹劾,有些弹劾送至京师,审查之后确有此事,便会惩处。
但问题是,京师审查通常是东厂、安全局等粗人负责,只在于求证是不是存在这些事,对于这些事的适用法律与条款是否合理并不作判断,以致于出现了不少小事成大事,小错成大罪。
山东官员不敢说,布政使也不敢,万一陈瑛非说自己办公的时候打了瞌睡,晚去衙署几次,早退几次,弹劾至朝廷,说不得就会落得一个“办事不力,撤职查办”的下场。
宁愿得罪君子,也不想得罪小人。
张昺早就看陈瑛不顺眼,他还敢让自家儿子在北平办事,认真负责也就罢了,还敢贪污,以次充好,这怎么行,不借机整你滚,我就不姓张。
朱允炆有些头疼:“朕主天下已是八年,仍有如此官员按太祖大诰治百姓,令人心寒啊。宽仁百姓,不扰百姓,大家都好过日子,就这么难吗?”
张昺知朱允炆体恤百姓,再次进言:“山东百姓众多,若无一得力人处理法司事,百姓恐心有怨气。那里又是白莲教旧地,不可不重教化与安抚。”
朱允炆瞥了一眼张昺:“山东事,朕自会处置。你在北平,可要统揽好民生之事,尤其是移民过去的百姓,是否出现无以生活,困顿潦草之家。百姓是江山之本,爱卿当慎之、爱之。”
盘谷的无力
官场治理难。
虽然朱允炆扩大了都察院,轮换于地方的御史众多,但这些御史往往不敢直接面对高官,更多是弹劾、检举知府、知县乃至主簿、书吏等。
诚然,御史在这几年中办了不少实事,查处了不少贪官污吏,就以建文七年来论,接各地御史文书查证属实撤职地方官员六十八人,贬官一百零二。
这个数字,不可谓不壮观。
监察御史的集体努力,改善了大明基层吏治环境,让大明整体上处在一种相对清明、宽松的环境之下。
可监察御史的存在,并不能杜绝贪腐、酷吏。
随着商业发展,官商勾结的情况愈演愈烈,福建布政使王仲和背后就站着一批商人,其他地方也未必能幸免。
而对于这些隐秘之事,百姓无法听闻,监察御史即便是走访民间,也未必知情。还有类似于陈瑛这种官员,以洪武律法治理建文百姓,这就有点荒唐了,这不是摆明了欺负人吗?
“传解缙、杨士奇、蹇义。”
武英殿传出声音,随后是内侍匆匆的脚步声。
盛夏暑热。
烈日悬在头顶,浑似烤炉,直让人难以忍受,风里面夹杂着热气,呼吸一口都觉得闷。
一个头戴帷帽的中年人骑着毛驴,优哉游哉地晃在街道之上,毛驴嘿叱嘿叱地喘息着,似在埋怨身上不轻的家伙。
中城,胭脂轩。
中年人瞥了一眼铺子之中,来来往往全是女子,不由地皱了皱眉头,路过之后转入一条巷道,见无人注意,便下了毛驴,将帷帽丢给门口之人,又换了外衣,随后走入后院,而门口接应之人则骑着毛驴晃悠出了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