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壶听到声音,顿时起身趴在船舷上眺望。
杨山大踏步走来,盯着远处的海面,不由地瞪大双眼,喉结不断抖动。水师参将赵延听到动静,立即命令军士敲起铜锣。
铛铛铛地声响踩着海面,传入一艘艘船上,急促的声音也传入港口。李素正在港口与古里大臣宛格商议香料采购的事,突然听闻警训,立即辞别宛格,带军士纷纷上船。
大明水师行动极有效率,不到半刻钟时间,指挥、千户、百户、军士、水手、瞭望手等纷纷到位,船舱内已有军士站在神机炮一侧,只要军令一下,就可以推出神机炮。
李素乘小船上了宝船旗舰,赵延将望远镜交给李素,严肃地说:“这一支船队规模很大,具体是哪里来的战船还无法看清。”
“排开阵型,最高警戒。”
李素拿起望远镜,看了看,距离还有些太远,看不真切,但可以依稀看得出,这是一支船队,切切实实的船队!
赵延深吸了一口气,说:“皇上说过,西方也有造船技术,他们迟早会成为大明的敌人。莫不是说,他们已经拥有了制造大型船只的技术,甚至准备东征了?”
李素冷哼一声:“若真是如此,水师不介意先解决他们!派人通知宁王,让他立即返回港口。”
赵延指了指海面上的一艘小船:“不需要了,宁王已经回来了。”
朱权攀上宝船,推开了李素递过来的望远镜,只眯着眼看着远处的海面,沉声问:“为何还没有派船只前去侦察?”
李素连忙说:“对方势大,轻易派船抵近侦察,恐会有损伤。”
朱权瞪了一眼李素,对这个倾向于保守、过于稳重的水师将领很有些无奈,事已至此,再安排人已没有多少意义,等着吧。
远处的船队在破浪前行,朱权、李素等人看得眼珠子越来越大。
朱权脸颊有些不自然得抖动着,问:“我怎么看着像是宝船?”
李素点头,自己看着也像。
朱权皱眉:“皇上到底派了多少宝船去非洲拉矿,在你我之外,还有第二支船队?”
李素摇头。
非洲矿场是自己负责,带着矿产返回京师,这还没休息几个月,就再次南下,于旧港休整等待季风,这才抵达古里。
即便是皇上当真安排了其他船队前往非洲拉矿,也应该在自己的后方,东面或南面,不可能出现在正北面。
朱权、李素等人看着张牙舞爪,如同在地狱之海里奔腾而来的船队,一个个长大嘴巴,眼前的船队,竟然有十六艘大中宝船,周围还跟着十几艘大福船!
船只破破烂烂,桅杆上的旗帜有了破洞,似是经历了无尽的苦难,有些船舷破碎了,巨大的船帆满是补丁。
它们似乎是从魔海里杀出来的,是闯过千难万险杀出来的!
周海看着不断接近的大船,而朱权、李素如同吓傻了一样毫无动静,不由地大声喊道:“下令啊,动手啊,他们已经杀过来了!”
朱权深深吸了一口气,不可思议地问:“是他们吧?”
李素擦了擦眼角,哽咽地重重点头:“没错,是他们,是他们!只有他们才可能出现在这里,只有他们才会如此受尽磨难,他们回来了,活着回来了!”
朱权抬起手,铿锵有力地喊道:“非洲水师全体听令,列队迎接我们最伟大的水师船队!”
最伟大!
朱权清楚回来的人是谁,也知晓了他们背负的使命!
无论他们有没有完成任务,无论他们抵达没有抵达南美洲,找没找回来神秘的种子,他们都是最伟大的水师船队,他们用巨大的勇气,巨大的牺牲,为了无数人的命运,拼了所有!
他们,是当之无愧的英雄,是最伟大、最可爱的水师将士,是郑和的船队!
军令下达,无数军士从船舱中走了出来,列队于甲板之上,形成一个个整齐的队列。朱权一手夺过军士手中的旗杆,拿起旗杆,站在船头之上,大力挥舞着,喊道:“郑和,张玉,朱能,骆冠英……”
一个个名字,激入海面,激起一阵阵浪花。
李素红了眼,赵延止不住流泪。
与非洲别过时相比,宝船的数目对不上,大福船的数目对不上,他们这些年里,到底经历了什么!
郑和,回答我们,你们到底经历了什么?!
大明的版图变
褴褛的披风在肩,随风摆动。
郑和站在宝船的船头,直盯着远处的海面。那一艘艘船上高悬的日月旗,无比的鲜艳与耀眼,猎猎而动,是在欢呼。
站在郑和身旁的王景弘、匡愚、郁震等人,早已失了坚强,一个个眼含泪花。
郑和旗舰左侧,是朱能操纵的宝船,此时朱能单手握着船舵,强忍着激动,微调着航向,想要大声喊出,却只发出了低沉的声音:“落帆。”
郑和旗舰右侧,骆冠英走到船头,将吊着左手臂的布条从脖子上取下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