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主理人姑娘同洗纹身的男士约下次清洗的时间,那男士要离开的时候没止住打量管锌和靖岳的眼神。
“你们?”
很突兀,很不礼貌,那男士问话是不确定的语气,用食指在管锌和靖岳之间游离。
“不可以这样指人家哦。”
主理人姑娘挡在了管锌和靖岳之间,只可惜她太瘦小,挡不住什么。
“我没有别的意思,误会,抱歉。”那男士挠挠头,还有点不知道如何说起的意思,“我女朋友是画漫画的,就是”原本想要省略却又怕没有表达清楚,又再补充,“就是什么都画。我只是好奇,瞎问,抱歉啊,抱歉。”
那男士在门口换鞋子,一直表示歉意,管锌刚好抬头看到了营业执照上面的名字--路遥。
“那你得回家告诉你女朋友今天的偶遇,根据真实故事改编,有素材了。”
路遥笑兮兮地缓和气氛,那男士也憨憨笑,一个劲儿点头,说,“版权费给三成,只能三成了,两成我的,五成我女朋友的。”
房间里荡起笑声。
靖岳突然觉得自己的担心多余了,他是管锌啊,从未惧怕过流言蜚语,从前选择离开也只是怕伤害自己和家人。但跑这一趟不多余,如果非要用等价交换来形容的话,管锌一声“阿靖”就值回了。
脑子里倏地勾勒出画面--在黑暗里独自踱步,却有一双熟悉的温暖的手扣上来,你看不清他的神情但能听见他浅笑的尾音,他静静陪着你继续走,不说话。身边的偶有小车遛过,车速也慢,仿佛它们也在散步,享受黑夜。转过街角的公园会有玩乐器的年轻人,吹拉弹唱,尽管管锌和靖岳两个音痴根本不知道他们在弹奏什么,只觉得是很轻松的曲目,让人舒缓。月光透过树的枝桠散落成不规则的形状,映在砖上,乐器上,脸上
“锌!”
“嗯?”
“你再叫我一遍。”
“阿靖!”
靖岳知道他勾勒的的画面是一幅憧憬的蓝图,总会实现的。
管锌握他的手更紧。
在他们的故事里,关于爱情的一切都铺垫在比较级上。
握紧你。握你更紧。想你。更想你。舍不得你。更舍不得你。爱你。更爱你。
可他们很少会用最高级,这是一个有尽头的表达。
而靖岳与管锌之间,没有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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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选图就挑了一下字体,靖岳抬头看见墙上的营业执照,主理姑娘摘黑色的橡胶手套扭头便看到这一幕,说,“叫我遥遥就行。”
靖岳笑着点头。
字体选好了打印出来贴图,管锌要纹在锁骨下方,遥遥贴的时候很小心,抱歉道,“小哥哥,冒犯了。”
管锌倒没介意,摇头说没关系,靖岳使坏心眼,说,“这可太冒犯了,一会儿还得更冒犯,不打个折怕是走不掉了。”
遥遥听笑了,喷着不知道什么无色的液体,说,“那一会我也不戴手套了,不然可太吃亏了。”
遥遥的先生却先发话了:“诶诶诶,可不兴这么玩的啊!”
之后不知道是不是纹身的过程太枯燥,开始闲聊,有的没的。
管锌才知道遥遥的先生并不会纹身,算起来遥遥还是他的老师,他的父母都是军人,当年对他娶遥遥也不赞成,如今倒是好转不少,遥遥说也许他们都还心存芥蒂,但都挺过来了。
“所爱隔山海,山海皆可平。”遥遥小声说,然后换了个音调,叫道,“亲爱的,你打完这一组帮我换一下水哦。”
遥遥的先生正在练习打线稿,随机应了声便停了机子从工作台拿走脏的杯子换了新的过来。
靖岳见遥遥的先生倒掉水后并没有在水龙头接水,而是冲过水后又去饮水机旁打水,一时好奇,问道:“必须要用纯净水吗?”
“不要用自来水,杂质多,要用纯净水的。”遥遥先生拿自己线稿的图看,好像不太满意,“亲爱的,我好像打的不好。”
遥遥的手和眼神都从管锌的锁骨处离开了两秒钟,或许还不到两秒钟,“不打紧,可以考虑手速和机器转速的问题。”
遥遥老公带着点洋洋得意的不可置否:“什么时候你对我的要求这么低了?!”
“亲爱的,我当年练习的时候也这样,不用妄自菲薄。”
遥遥这次没停下手上的动作,但语气坚定又安抚,管锌和靖岳都听着,对望了一眼便笑了。
“磕到了吧?!我俩甜吧?!”
遥遥真的很可爱,和她的职业有着鲜明对比。
人们总是误解,戴有色眼镜看世界。对社会,对社会上形形色色的人,常常免不了偏见,纹身的,抽烟喝酒的,穿奇装异服的
就像那全身都纹满了图案的男人来洗纹身不是因为自己不喜欢,不是因为父母不喜欢,也不是因为女朋友不喜欢,只是单纯因为胖了纹身变形了。就像遥遥一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女子却是纹身的一把好手,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