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林耀宗在医院的口碑还算是不错的,没什么架子,对人也温和。
只是在林医生这件事情上,他向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导致同事之间怨气冲天,上个班,那怨气比鬼还重。
路过的鬼都能被他们踹上两脚的那种。
“院长,您也别太担心了,我想赵师长和段首长他们,应该不会真的要送林医生去枪毙了,最严重估计也就是个终生监禁。”
他们原本是想要安慰林耀宗的,说完之后却发现,林耀宗的后背似乎更加佝偻了。
算了,还是闭嘴吧。
这话还不如不说呢。
终生监禁,那和死了就根本没什么区别。
“都去忙自己的事情吧。”
林耀宗步履蹒跚地回了自己的办公室,刚坐下来,办公室的电话就响起来了。
“喂?”
电话是京城那边打来的,当林耀宗听见听筒里面传来的话语和声音后,就是一阵沉默。
一直听着电话里的人说话,才嗯了一声:“我知道了爸,我会尽力的。”
“是,我知道。”
“淼淼也是我的女儿,我知道的。”
挂了电话后,林耀宗这才满身疲倦地靠着自己的身体。
身上的白大褂都还没来得及脱。
刚刚对沈枝枝进行抢救的时候,他都不得不佩服那个姑娘的求生意识,到底是有多强,才能在那样的情况下活着回来了。
那条腿,几乎都快废了,都被冻烂了。
深可见骨。
还有她的手……
几乎是看不到一块儿好皮肉的。
他的孩子是孩子,可沈枝枝也是别人的孩子啊。
看她那水灵的样子就知道,一定是从小到大就被家里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
可是怎么办呢。
他也想保住自己的女儿呢。
虽然他和魏娜之间并没有什么夫妻情分,甚至早就已经厌倦了这种生活,可事实上,自己的孩子就算再怎么不好,那也是自己的心头肉。
这世上哪会有人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孩子去送死呢。
林耀宗颓废地坐在椅子上,觉得自己这辈子好似也就这样了,看似风光无比,实则一地鸡毛。
自从娶了魏娜,魏家父母便里里外外看他都是嫌弃。
总觉得他就是图谋魏家的钱,虽然也的确如此。
魏娜是独生女,往后魏家老两口死了,家里所有的财产都是魏娜一个人的。
而那老两口也是十分精明的人,早早地就立下了遗嘱,在他们百年之后,所有的遗产都是魏娜和林淼的。
在他们看来,林耀宗至始至终就是个外人,所以魏家的财产,和他是一毛钱关系都没有的。
林耀宗虽然表面上没说什么,可心却早就凉透 了。
毕竟两家结婚以后,他对老两口从来都是无微不至地照顾着。
每逢生个病什么的,也都是他在照顾,然而这样非但讨不到半点好处,还反而让老两口觉得,林耀宗这是在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对他防备心很强。
再加上他不是本地人,就算是一家人在饭桌上吃饭时,他们也会故意用本地话去交流。
起初林耀宗根本就听不懂。
可后来在那种地方待得久了,渐渐的也就能听懂了。
每回无非说的就是,他怎么这么窝囊,靠着女人上位。
而对于这些话,魏娜都是认同的,从不会反驳,甚至还会仗着林耀宗听不懂本地话,和父母一起取笑他。
总之,是怎么着都得在他头上踩两脚,高高在上的,才能彰显出他们本地人那优越的模样。
病房里。
护士进来给沈枝枝换吊瓶。
眼下已经是半夜了,外面一片安静,病房里也没什么声音。
护士只是简单交代了几句就出去了,留段榆景一个人在这里守着。
男人眼里满是红血丝,可即便如何,他也舍不得闭上眼睛。
他怕自己只要一闭上双眼,沈枝枝就会从自己的面前消失。
这种感觉,并不只是因为沈枝枝这次的意外失踪。
还有……
他想,枝枝身上应该是藏了什么秘密的。
而那个秘密,江军长的太太应该是知道的。
她和江太太很熟络,而那种熟络让段榆景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就仿佛有一种,他乡遇故知的感觉。
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女孩儿苍白的脸颊,除了均匀的呼吸,她现在躺在这里,就宛如睡美人般,毫无生机。
他时不时用棉签沾水,给她湿润嘴唇。
具体什么时候醒,还得看沈枝枝的恢复的情况。
本来就是在极寒之地受了冻,又摔断了腿,能活着就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段榆景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