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还有些牵挂,想着她那样的人,回家种田就可惜了,不想她回乡也能张罗些小生意。”
潘先生靠着沙发,呷口茶道,“有本事的人,在哪里都埋没不了。”
邵太太,“这在乡间,到底可惜了。”
“褚女士怎么可能能满足安于乡间,以后说不得还要到城里来。”潘先生不以为然,“乡下太小,不是个施展的地方。”
“你这么看好韶华?”潘太太笑问。
潘先生点头,没有半分犹豫,“绝非池中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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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现下褚韶华知道潘先生对她的评价,绝对得受宠若惊,觉着潘先生委实过誉。
陈家虽只有女人们在家,也过了个丰盛的中秋节。说来可笑,如今陈家日子好了,不论褚家还是宋家,节前竟都带着东西过来走动。陈太太一见宋舅妈那张脸就来火,就是宋舅妈送的东西,陈太太瞥一眼先问,“这是弟妹送给哪个大户的吧,赶紧送去,别耽搁了妹妹的事。”
宋舅妈在陈太太这里说了不少好话诉了无数冤屈,当然,也吃了陈太太半日排头,宋舅妈死求活求的,陈太太才把东西留下了。至于回礼,那是半点都无!宋舅妈想同闺女亲近,宋苹也没理她!好在,陈太太肯留下东西,宋舅妈想着,陈太太是个心软的,闺女也是她亲闺女,以后徐徐图之便是。
褚家这里,是王燕儿和褚母过来的,褚母见着闺女就要哭,拉着褚韶华的手说了不少话,说褚韶华现下日子好了,她也替闺女高兴。王燕儿更是不敢再提一句叫褚韶华改嫁的话,把月饼放下,又给萱姐儿麦芽糖吃。褚韶华耐着性子招待了她们,中午也只是寻常饭食,待午后便打发她们回家去了。至于回礼,二人带多少礼来,褚韶华还多少东西回去,是半点多都没有的。
陈太太还算满意。
叫陈太太说,褚家这还是正经亲家哪,自打陈家回乡,王家不过表兄弟家总是记得过来帮衬,如褚家这正经亲家,跟宋家一个样儿,知道陈家家业不比从前,竟是鲜有上门儿的!
这样的亲戚,还是远着些的好!
见褚韶华并没有同娘家亲近的意思,陈太太才算放心。她是担心褚韶华将手里的钱补贴娘家,未免提醒褚韶华些,萱姐儿这才是一辈子的指望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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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中秋,褚韶华就开始打围巾,放到邵家布庄寄卖,卖一件不论伙计还是掌柜都有提成,一季一结算的。提成的事叫几人心下有数,褚韶华还会教他们些卖东西时的说辞,譬如,这是自南边儿进来的高线羊毛线,戴上多么的暖和,这羊毛线多么的高级,在北京城不论太太小姐还是先生东家,天儿冷都要围一条之类云云。
这东西,褚韶华一样是分两个档次,贵的放到邵家布庄,便宜些的就搁王二嫂子的铺子里,还给了王大嫂子王二嫂子每人一条上等的羊毛线织的围巾。俩人虽是一番推却,心下却极是喜欢欢喜的。
待到冬天,乡里人大都是没什么事的,且又有过年,年前裁缝铺的生意愈发的忙,只褚韶华宋苹两个,都有些忙不过来。褚韶华干脆去村长三叔家,找了三婶子打听三婶子家的小闺女得不得闲,要是得闲,想叫着三妮子过去帮几天忙,按件算工钱。三婶子笑道,“什么工钱不工钱的,只管叫她去就是。她在家也没旁的事。”打发闺女去了,让闺女好生听褚韶华的安排。
褚韶华让陈三妮帮着裁剪,她和宋苹赶做针线。待到年下,还给陈三妮包了个红包,陈三婶直说褚韶华客气,还跟褚韶华打听以后要不要用人,倘是要人帮忙,只管叫三妮子去。
褚韶华笑,“待来年开春儿,我想去县里打听一个铺面儿,若是有合适的,也租一个,以后就在县里张罗生意。且看生意好坏吧,倘是还成,三妮子手巧,我是巴不得的。要是生意不成,怕是得举家回来。”
“我看一定成。”陈三婶拉着褚韶华的手感慨,“真是能干哪。”
褚韶华略说些话,就回家商量置年礼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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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但自家要置年礼,亲戚朋友的也要有所走动。经过中秋礼,年礼照旧安排就是。因着日子好,家里有老人有孩子,吃食上就多备了些。还有各处账目结算,彭掌柜与伙计们那里各有一份分红,就是王二嫂子,褚韶华也不能让表嫂白帮着张罗的,也自单独有份表礼要走。
待这些忙完,年也就到了。
年前二十七,陈二顺终于回家了。
这次回来,陈二顺不打算再到北京去了。
因为,经过一年的辛苦经营,陈二顺把陈老爷年轻时置下的王府井的老铺也经营的倒了灶,回来前,铺子已是变卖,货物已是清空,掌柜伙计的也都各发银钱打发回老家去了。
家败之二
褚韶华见过许多有本事值得尊敬的人,也见过许多无能之人,不必外处寻,褚氏父子便都是一等一的窝囊废,如今再见到陈二顺这个,说来比褚家父子也强不到哪儿去。倘不是当初褚韶华和魏东家帮着解决了高利贷的事,怕陈二顺早就该回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