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合上了雕窗,门外便想起了一阵笑声。
“二小姐可算是肯回府了,也省的国公爷同夫人整日在京城寝食不安。”
映入眼帘的是穿一身暗紫色对襟儒袄配着深紫色襦裙的婆子,襦裙上绣着大朵叠簇着的花朵。
再往上看去,只见那满是褶子的面上堆着笑,可那眼底却藏着一抹不屑。
若不是国公爷发话,她怎会用这一身快要散架的老骨头来这地儿受罪?还不是因着维护夫人的名声,她这才堪堪走上这一遭。
不然,谁愿意来这荒郊野外的山庄?
景色秀丽又如何?哪里比得过京城的热闹繁华?
话落,赵嬷嬷就朝那正厅红漆黄花梨木的软榻上坐了过去,眼中满是嫌弃将那搁在榻上绣了多半碍事的帕子朝一边拐角扔了过去。
宋锦悦清冷的面上绣眉微蹙,前世,她没少被这婆子明里暗里刁难。
“赵嬷嬷,你可知,你方才丢的那帕子,是我绣给母亲的见面礼。”
宋锦悦莲步轻移至那被赵嬷嬷丢进拐角的帕子,轻轻拾起帕子,这才将帕子重新搁到了软榻上的黑漆矮桌上摆着的绣筐内。
面上的笑轻轻浅浅,却叫赵嬷嬷心下直打颤。
这帕子竟是送给夫人的见面礼?若是叫夫人得知了此事,那又如何是好?
可若这只是二小姐的借口呢?
赵嬷嬷当下便拉下脸来,冷哼了一声,语气不屑道:“二小姐莫要眶我这老婆子了,即便就是送给夫人的见面礼,老婆子我又没怎么着?难不成二小姐想要污蔑老奴不成?”
真真是好一个刁奴,好一张巧嘴,红口白牙,张口就来!
“这些年,我不在府中,竟是不知,如今国公府竟这般没了规矩?”
宋锦悦脸上的笑意渐收,当即一个冷芒直扫赵嬷嬷。
赵嬷嬷心下一空,生生起了一丝寒意,心中嘀咕,到底是怎么回事?来的时候也听夫人提起过,这位二小姐最是个心慈面软好拿捏的。
怎么如今同夫人说的并不相同?
到底也是跟着沈氏见过风雨场面的,即便赵嬷嬷心中有些许慌乱,可面上丝毫不显,抚了抚衣袖上的褶子,不疾不徐答道:“二小姐,老奴今日也是奉命办事,若得罪了二小姐,还请二小姐回去后同国公爷说道说道。”
仗着自己是夫人跟前的管事婆子,被宋锦悦落了面子,赵嬷嬷眼下只想快快回府,真真是一刻也不愿多待。
可她哪里料到宋锦悦的脾气?
啪!
宋锦悦抬手迎面给了赵嬷嬷一巴掌,嘲讽道:“一个婆子,也胆敢在本小姐面前耍狠,这便是给你的教训。”
“你、你、你!”
赵嬷嬷捂着脸,眼中既震惊又愤怒,怒瞪了一眼二小姐,咬着牙甩了衣袖,转身出了屋子。
临了还在门口“呸”了一口。
秋韵被眼前发生的种种,惊的不知如何是好,见那婆子在门口的一番作为,当下便也恼了,跺了一脚,跑到了小姐跟前。
又是心疼,又是委屈,“小姐手可还疼?”
“不疼,快些收拾行李,咱们明日便回府。”
“嗯!”
赵嬷嬷带来的不快,一下子便被冲散了开来。
只是到了第二日,没瞧见赵嬷嬷。
云泉山庄的管事来回话,说赵嬷嬷昨儿夜里摸黑下山回京去了。
管事以为人是被二小姐给轰走的。
毕竟二小姐已经轰走了好几拨国公府来的管事,便也没将此事回禀给二小姐。
宋锦悦心下冷笑。
继母沈氏的婆子可真是沉不住气,昨儿才受了气,竟然就跑了?不是来接她的?
罢了罢了,索性便命管事派人套了马车,她自行回国公府。
那管事当下便带人亲自护送她回京。
马车行在官道上,可到底紧挨着重峦交叠的山脚,官道上时有碎石。
马车的颠簸加上赵嬷嬷的不辞而别,让秋韵格外气恼,噘着嘴,道:“小姐,您说赵嬷嬷回府会不会恶人先告状?”
毕竟她同小姐离开国公府已经五年。
宋锦悦挑了挑眉,思索了须臾,这才缓缓答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回京
马车行至京城已戌时初,可街上繁华依旧,人声鼎沸。
车窗上的青云纱被晚风徐徐吹拂,窗外的景色,当真是富贵迷人眼,五年未回,京城比往日更加繁华。
“小姐,想来明日宫里该派人来接您入宫了。”
秋韵趴在窗边,一边望着窗外的景色,一边鼓着腮帮子喃喃说道。
皇后同先夫人是嫡亲的姊妹,小姐自幼时常入宫小住,皇后也颇为疼宠这个外甥女。
想起姨母上一世惨死,宋锦悦垂下眼帘,眼底再没了一丝光芒。
秋韵以为小姐是想起了先夫人,忙收回手端坐在一旁,马车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