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已之下,张显宗等人带了老船工,于邳州上岸,至驿站换乘马匹,冒雨直奔徐州……
怀远,涡河大堤。
衙役班头李武带着十二个民工,披着蓑衣巡视着大堤。
“班头,这雨什么时候停,这都三天了吧?”
民工王九有些心烦意乱地问道。
李武呸了一口雨水,仰头看了看阴沉不散的天空,道:“老子要知道,还用得着在这里陪你们这群苦哈哈的人巡堤?”
“都别作声!”
一个五十余岁的老汉突然喊了一声。
李武等人纷纷止住脚步,看着老汉李老三。
李老三走到河堤旁,手搭凉棚,眯着眼看着涡河水,突然之间,李老三趴在了大堤上,耳朵倾听着大堤。
“李老三,你别吓我。”
李武有些紧张。
李老三站了起来,脸上已满是泥污,严肃至极地说道:“不好了,这大堤不安全了,需要马上撤,快点去喊人,所有人都往高处跑。”
李武瞪着眼看着李老三,难以置信地说道:“你胡说什么?这大堤明明好好的,你知不知道,说错了,会被知县大人打死的!”
李老三厉声喊道:“打死我一个又算什么,老子还有家人呢!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们,还不走!”
“这个,班头,怎么办?”
李武吞咽了口水,盯着李老三,说道:“你凭什么说这大堤不安全了?”
李老三愤怒地喊道:“娘皮的!老子在这河里摸鱼的时候,你们还穿开裆裤呢!都给老子回去喊人去!决堤了,快跑啊!”
李武看着跑了的李老三,咬了咬牙,对身旁的人厉声道:“还愣着干什么?听他的!喊,嗓子喊破了也得把所有人给我喊出来!”
“决堤了!快跑啊!”
声音穿透了雨幕,传荡在大堤两岸。
不到一个时辰,怀远城便陷入了惶惶不安之中,百姓纷纷哀嚎,拖家带口,拼命地向东面跑去。
“李老三,你走错地方了,大家都跟我去龟山!”
李武见李老三竟带家人向东跑,还有不少人跟着,不由喊道。
李老三停下脚步,厉声喊道:“都去涂山、荆山,跟我走!”
“你到底搞什么?”
李武愤怒地走到李老三面前,厉声喊道:“你知不知道,涂山、荆山根本就没什么遮蔽物,我们男人淋雨不碍事,可妇孺怎么办?你会害死他们的!”
李老三冷笑着看着李武,道:“去龟山才是害死他们!”
“你胡说!龟山之上有龙王庙!起码可以安置一些妇孺!”
李武紧握着拳头。
李老三扬了扬头,冷笑道:“看到了吧,没人听你的,你知道为什么吗?”
李武回头看去,只见周围百姓,都默然地看着自己。
“听我的啊,去龟山,那里有龙王庙。王爷爷,你辈分高,说句话啊。”
李武着急地喊道。
“孩子,李老三说得对,我们这些人,只能去涂山啊。”
王爷爷拄着拐杖,无奈地摇头道。
李老三招呼着众人前往涂山,而李武却咬了咬牙,带着自家人与一批百姓前往了龟山。
龟山距离怀远城只有三里路,因为妇孺老人较多,一行人足走了小半个时辰才到了龟山,李武刚想带人上山,却被冲出来的衙役给抓了起来。
“我是班头,你们干什么?”
李武看着自己的两个手下,厉声喊道。
“干什么?呵,李武,你好大的狗胆!”
怀远知县带人走了过来,对想要入山的百姓喊道:“涡河大堤根本就没有决堤,是这个家伙谎报,来人啊,把他给我吊起来打!打死了,也是他活该!谎报灾情,这可是重罪!”
李武被吊在了一旁的树上,看着跟自己前来的百姓,浑身都湿透了,心头满是痛苦,喊道:“知县大人,你纵是杀了我,我也不说一句埋怨话,但请知县让百姓入庙避雨!”
“避雨?这里是龙王庙,就他们这群破衣烂衫的穷鬼,也敢来这里?龙王见了,也会发怒!谁敢登山入庙,就给我打回去!”
知县威严地下令,然后对所有人喊道:“你们都给我回家去,根本就没有水患!刘四,你愣着做什么,打啊!”
鞭子啪地抽打在了李武身上,李武猛地一颤,咬牙喊道:“让妇孺入庙!”
“给我狠狠打,打死他!”
知县咬牙喊道。
鞭子声越发密集,就在李武无力昏昏将死的时候,一声如万雷齐聚之声,从远处轰轰传来,远处的长空,更是变得苍茫。
“大堤,垮了。”
李武无力地抬起头,看向远处,嘴角苦涩起来:李老三说得对。
强烈的动静,也震惊了知县,没过一刻钟,是有人凄厉地喊道:“不好了,决堤了,知县大人,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