堤了!”
百姓凄楚地看着知县,浑身冷得瑟瑟发抖,一些壮年更是咬牙切齿,一步步上前。
知县面色惨然,连忙喊道:“龟山被官府征用了,你们谁敢闯过来,那就是冲击府衙,是要治罪的!县丞,你守住这里,不准任何人入庙!”
说完,知县便带人头也不回地跑去龙王庙。
外面,大雨瓢泼,戚戚冷冷。
庙里,悠然自得,暖意洋洋。
知县尚未到踏入庙里,便看到了自己的妻儿迎了过来,一脸春风。
“爹爹,这雨真好玩。”
男孩踩着雨水跑了过来。
知县一把抱着儿子,看着撑着伞的妻子,笑道:“既然儿子喜欢,那我们就去求下龙王,让雨多下几天如何?”
“好耶。”
男孩笑着,听到了动静,指了指外面,道:“爹爹,外面怎么这么吵,发生什么事了?”
知县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只是一群泥腿子不听话,跑过来想抢走我儿睡觉的地方。”
“那可不行,他们来了,我睡哪里?爹爹把他们打回去吧,就像是上次那样,放狗咬他们,可好玩了。”
男孩兴奋地比划着。
暴乱杀官,阳谋之下(三更)
洪水冲垮了涡河堤坝,如海倒之势,倾注而下,树木瞬间被摧歪,长堤之下的房屋,瞬间破碎,一个不知谁家的门板,随洪流卷动,一头撞碎了黑陶水缸。
破碎的水缸,眨眼之间已是四分五裂,分散到了不同地方。
洪水如一道丈高泥质巨墙,以拉枯摧朽之势,吞掉了田地、房屋,只有一些壮实的树木,冒着个头,无助地看着苍昊而浑浊的世界。
涂山山下,李老三停下脚步,高声喊道:“都不要作声!”
“都不要作声!嘘!”
“嘘!”
一阵嘘声后,数千人竟没了任何动静。
李老三站在一块山石之上,眯着眼看着远方,陡然破声喊道:“都快点,快点上山,发水了!”
“加快速度!快!”
李老三充当着指挥人员,众人纷纷加速,向山上爬去。
李九见李老三站在那里声嘶力竭地喊着,吩咐自己的家人先行上山,然后走到李老三身旁,喊道:“都快点,发大水了,保命第一!”
“你也赶紧上山!”
李老三看了一眼李九,厉声说道。
“呵呵,老班头,你可赶不走我。话说,你还真是神了,怎么就知道这河堤保不住了?”
李九催促过一嗓子之后,对李老三问道。
李老三咧了咧嘴,道:“你们这群后辈,就知道吃喝玩乐,从来都不去看看河堤。那涡河里面,已经出现了几个大旋涡了,旋涡几乎挨着堤坝,说明堤坝已经渗水了。”
“我听了大坝,里面动静不小。况且在暴雨之下,想要找到暗涌与渗水的位置,短时间内是绝不可能。就算是找到了,也来不及堵塞了,我们人手根本不够,与其浪费时间送死,还不如一起逃命。”
李九伸出大拇指,赞叹道:“老班头不愧是老班头,厉害。”
“少来奉承,我已经不做班头十五年了。只是可惜了,那李武是个不错的班头,但此时,恐怕要吃苦头啊。”李老三目光中有些忧愁,旋即摇了摇头,喊道:“快点,都快点!”
中都凤阳。
这一日,都督同知孙岳正在中堂休息,突然有军士来报,怀远急报。
孙岳不敢大意,连忙让人进来。
来人是怀远卫指挥佥事杨俊,杨俊行礼之后,快速说道:“大人,大事不好,怀远涡河决堤,怀远城如今已成水国!”
孙岳顿时一惊,连忙起身问道:“百姓与怀远卫如何?可有损伤?为何是你来报,知县衙门的人可来了?”
杨俊摇了摇头,不知如何开口。
孙岳见此杨俊欲言又止,心里一沉,猛地跺脚,呵道:“你忸怩个什么劲,问你话,说啊!”
杨俊不安地看着孙岳,道:“城外与城中百姓,虽然提前疏散了一部分,但仍旧有大半百姓没有转移出去,目前还不清楚死伤情况。”
“那你跑来这里做什么?作为指挥佥事,你此时此刻,应该在救人,而不是跑到中都来!就算是你想要救兵,只需要遣一军士即可!”
孙岳心情沉重,对杨俊发火。
杨俊低头受教,然后抬头,拱手道:“大人,属下前来,只是因为怀远知县,死了。”